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匪相 > 第235章 十年一个坎,最多二十年
    确实没想到。

    李妍撑大眼睛,瞧着苏西。

    她记忆里,李清风去世之后,平南和苏西便隐居云游去了。

    只知道两人关系很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苏西望着李妍,打量着她:“虽然这话不应该是我说,但我觉得,主子不是真的想关着你。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一定是你那时候刺激到他了。”

    “算算年纪,主子也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一辈子都会像这样平静下去,你是他的夫人,他是你的夫君。”她支着下颚,笑成花一样,“结果某一日,忽然意识到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凑上前,挑眉看着李妍:“到底是书生,身体不行,做不到爆炒特炒,居然还能让你有下床的体力。”

    说完,她又纠正:“哦,也不对,应该是说大小姐不愧是天下第一,连续几届揍了武林盟主的女人,确实不好收服。”

    李妍无语:“说什么呢。”

    “我说……人和人之间,态度是一回事,想法是另一回事,态度不一定是真想法,想法也不一定会体现在态度上。”

    时隔五年,李清风说出的话,像是在时间的长河上飞驰而过,借着苏西的嘴巴,落进了李妍的耳朵里。

    “人嘛,谁还没个疯癫的时候。”

    “疯癫……就可以不承担后果了么?”她抬眸瞧着苏西,“我不是孩子了,苏西。”

    谁知,苏西歪着头,眉头紧皱地看着她:“……你比他疯多了,打着土匪的名义,可没少干疯癫的事情。”她咧嘴一笑,“老爷知道,主子知道,我也知道。”

    大雪依旧。

    地上盖了厚厚一层,屋内燃着炭火,噼啪作响。

    夜色四合,天幕发散出微微的紫红色,四周寂静无声。

    李妍低头拿起地上的烧火棍,拨弄了几下炭火盆,回忆着苏西的话,望着跳动的火光出神。

    “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冒出个人来,李妍下意识反身将他胳膊背在身后,押着后脖颈。

    她望着那件熟悉的衣裳,愣了下:“沈寒舟?”

    被卡着脖子的沈寒舟稍稍侧目,尴尬一笑。

    李妍这才松手。

    “……也有你察觉不到的时候。”他笑着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望一眼李妍脚踝上的链子。

    “你来干什么?”李妍不看他,自顾自坐下,又拾起地上的烧火棍。

    沈寒舟像是受伤的小狗,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蹲在李妍身旁:“还在生气?”

    李妍的手顿了下。

    她缓缓望着沈寒舟,自上而下。

    “沈寒舟,如果有人把你像是拴狗一般困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院子里,你会怎么样?”

    “我……”

    “别装。”她打断他的话,“真正的你,会怎么样?”

    沈寒舟眸色暗了些:“……愚会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呵!”李妍白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不会是么?所以你觉得我没有这么干,就是好欺负是么?你一个书生,我取你性命轻而易举啊!”

    “你不会。”沈寒舟轻声道。

    李妍抓着烧火棍的手紧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

    沈寒舟没起身,他别开视线,岔开话题:“夜里凉,我让人多加了一床被子。”

    “沈寒舟!”李妍声音高了几分,“你别太过分了!”

    夜色浓重,大雪纷飞,烛火微微跳动。

    李妍坐在凳子上,沈寒舟半跪在她身前。

    他咽一口唾水,脑袋慢慢靠在李妍的腿上。

    过分,他当然知道自己过分。

    杀父仇人的儿子,束缚她自由的男人,甚至连真实身份都没告诉她。

    他手紧紧扯着李妍的衣摆,慢慢闭上眼睛。

    “不行。”他说,“愚若是松开你,你定会消失。”

    那声音有气无力。

    “妍儿,愚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和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淡然的叙述着,“只要你想,你有一生花不完的银子,有父亲留下的人脉为你打点一切,你不需要皇族,你不需要那个亏欠你父亲的太子,你也不需要愚。”

    他深吸一口气:“可……愚需要你啊。”

    “打从一开始愚就知道,把你关在这里绝非明智之举,你会生气、会愤怒、会恨愚……可是比起你要离开,这都无所谓。愚光是看到你和黎修并排走在一起,就恨不得掀了整个黎家,若是某一日,你嫁做他人妇……”

    他攥紧李妍的衣摆,话里带着愤恨,半晌才平静地讲出后半句:“愚不同意。”

    “你看看愚。”他低下头,埋在李妍的衣摆中,“你……看看愚好不好?”

    “你让愚相信你是唯一的,你是愚一辈子要保护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被恩师托付给愚,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然后你说那都是误会,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说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后,你就要走?”沈寒舟深吸一口气,“你好狠的心。”

    李妍望着他,平日里那个傲气十足的男人,那个如高山白雪一样,从来不落凡尘的沈寒舟,此时如陷入泥沼,挣扎而行的鱼。

    她心里不动容是假的。

    哪一句话沈寒舟也没说错。

    骗他的、撩拨他的、构筑给他一个谎言的,都是她。

    是她先动手,是她先越界。

    沈寒舟什么也没做,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如今眼瞅要被一脚踹开,恼羞成怒把她拴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李妍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烧火棍扔下。

    她看着跳动的火,几天之内,难得有一次口气温和地说:“你官居三品,朝政繁忙,手里握着都察院和大理寺,未来不可估量。越是如此,你就越是大晋的中流砥柱。”

    “沈寒舟,人各有志,这句话你明白么?”

    沈寒舟后背僵硬了下,他缓缓抬头,望着李妍和气些许的面庞。

    “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来京城,我爹是当朝宰相,我娘是沈侯嫡女……我为什么没来,真的只是放不下飞龙山庄而已?”李妍摇摇头,“放不下,搬过来就是了,不缺银子也不缺地,这根本不是事儿。”

    她缓缓低头,望着沈寒舟:“是我不喜欢啊,不喜欢朝廷,不喜欢世家女子的做派,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的举手投足会牵扯到我爹娘立场的京城。”

    “不喜欢到,宁可和爹娘分离十二年,也从未想过来京城和他们团聚。”她微微笑着,“我是李妍,不是‘李丞相的女儿’,不是‘李氏嫡女’,不是‘沈家命妇’……是我的一生,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怎么走的李妍。”

    “我说这些,你能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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