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锋在和长剑接触那一刻，掀起的气浪一阵一阵的往外扩散，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相互摩擦，风声喧嚣，彻底将九宗大比的最后决赛，拉开帷幕！
“谁能想到最后居然是他们二人争夺第一？”
各宗长老表情复杂，羡慕有之忌惮亦是有之，无他，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第一毫无疑问都会是奉天宗的。
这个沉寂了数千年的宗门宛若一头缓缓苏醒的巨龙，可没多少人会觉得欣喜，尤其是站在高位的几位长老。
“算起来，那封印顶多能撑得住百年有余，人族的确该早作准备了。”
落霞谷长老摸了摸胡须。
“仓乾撑不住了，他不仅要借九宗大比扬威、还在年轻一辈心中种下对妖族的仇恨种子，同时何尝不是在提醒我等做好死战的准备？只不过到底要如何施为，还得看看他怎么处置青云宗那个长老和杀了尹沧的奸细。”
朝阳宗长老叹了一口气。
让原本紧绷的气氛越发僵硬，在这之中，唯有见宫叶输了满脸愤恨的天权心不在焉，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镜。
而底下的小辈们并未察觉到上层的凝重，现在满门心思都是在谈到底谁该是第一。
“当然是顾斯恶！他打败了樊承，剑法在年轻一辈之中毋庸置疑，必是第一！”
“笑话，顾斯善不也打败了宫叶？凡事可别说的太绝对！”
“说不定会是平局呢？两个第一？毕竟这两人实力差距小到根本看不出区别。”
三种说法大家各执己见，早早收手的云横等人正全神贯注看热闹，朝齐瑞问：“现在开庄你押谁？”
齐瑞摆手，邪魅一笑：“开个屁！”
“本来顾师姐和顾师兄就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两人遇到了为何要开庄？不开之前赚的全都在，开了无论押谁，赚了的都得赔一半！你瞧着那两位像是傻子吗？”
其他几人“……”
“所以……真的会出现平局？”
这个想法在大多数人心里可能性最大。
不过到底结果如何，天亮之前，必然明了！
……
噌！
两个身影极速退开数十米，系统激动的大叫：【宿主，加油！打他！】
它等这一天可太久了，虽然男主遭遇滑铁卢，但是看炮灰反派和宿主反目厮杀的戏码，简直不要太爽！
“闭嘴！”
叶长欢避开剑光锋芒，甚至容不得一丝分神！
抬手一掌就势反击，眨眼却消失在原地！
而顾斯恶甚至看也没看，剑锋就准确无误的将巨掌虚影劈成两半同样身影一动，再次出现时，叶长欢方才落地，后脑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青锋一个反切！
呲啦！
一串星火炸开，原本空无一物的背后，剑修不过晚了一秒！接住这一刀他便抬手袭向来人后背——
轰！
层层符文弥漫在灵气屏障之上，刀修砸向他的拳头亦是如此！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脚尖一转，上百招繁杂难解的刀剑之法快到看不清到底谁是谁，偏偏又在挥出那一刻被迅速破解，与此同时，两人手中拳掌变幻，才被震开脚下便毫不迟疑的踹了出去，再次踹在一起，反倒是给了彼此借力退出数十步。
“啧。”
叶长欢罕见烦躁。
顾斯恶也拧眉。
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们谁视线一动，就知道对方下一招是什么的地步，这跟和自己打有什么区别？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因为老是瞧着不爽打了那么多架。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叶长欢和顾斯恶同时做出了决断，两人周身气息一变，叶长欢笑如一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手心下压：
“阿弟，我方才的确下手重了一点，但你知道的，阿姐不是那种人，多有得罪，我改改便是。”
对面，剑修低垂眼眸，看过去倒还真有几分乖巧，双脚迈开了一步：
“我亦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改。”
两人和气一言，简直比亲生姐弟感情还要好上几分，如果话音落下，两人身下没有迸发出一红一篮的法印的话。
嗡！
比试台上连时间都凝固下来了一般，漂浮在众人眼前的尘埃也在这一刻定格，那一红一篮的法印顷刻间相互重叠，自此，连尘埃都被平滑的切成两半！
“精神力！他们这是用精神力制造出自己的‘域’！”
“用精神力影响敌人心志这并不算稀罕事，可两人一个修罗道一个杀戮道，重叠在一起那不是双倍加持，连自己也跟着被影响了吗？！”
坐在法阵上的宫叶呼吸一促：“这两人是要比谁先没被逼走火入魔吧？乱来！”
要说她和叶长欢赌命疯狂的话，那现在这般制造杀局，将比试台化为难度系数堪称炼狱的两人，简直就是疯子！
要在杀戮道和修罗道精神力重叠之地厮杀，谁能保证自己把持得住不走火入魔？！
“天切！”
细入丝线的剑光先一步打破僵局，剑修黑瞳沉沉，地面随着剑光跟着极速裂开！
暴力！
而对面修士表情严肃，长刀一竖，直插入地，裂口同时也朝着对方而去！随即，刀刃分裂，沿着裂口消失在人前视线，这才做完，她便凌空而起，剑修脚下则冒出数把长刀，被他一剑一剑，直接劈开！
那手臂间鼓起的肌肉青筋虬结，衣袍则被刀气层层撕裂，才一抬眸，叶长欢手中光波飞射而出！
这一击就不再留恋立刻转换位置，再出一击！
一时间比试台上刀剑交错，火光与寒冰并存，那个剑修犹如困兽，手中之剑却所向披靡，剑锋所指，皆逃不出被斩断的命运。
“好强悍的攻击力，但为何我瞧着有点怪怪的。”
祁凝眼中闪过疑惑。
身侧，盘腿坐得笔直的修士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因为顾斯恶用了顾斯善的法子，而顾斯善学了顾斯恶的战术。”
嘴上知错就改，但实则是直接把对方的东西拿来用了！
“我也是服了这两个鬼才，如此的确不会发生什么都持平的状况了。”宫叶彻底明了，对这个打法眼前一亮。
“可……为什么我觉得更奇怪了。”祁凝的语气变得很复杂。
樊承侧头：“什么？”
祁凝温和抬眸：“那也是战术吗？”
宫叶和樊承闻声看去，表情立马变了。
比试台上，剑修眼中黑瞳逐渐变红，呼吸也重了起来，突然抓住了一丝空隙，抬手一抓，寒冰四起，那个永远来回不定的身影一顿，火焰汹涌而来！
这一次，她没再移动。
一只手从火焰之中破出，朝着剑修面门抓去！却在下一刻被稳稳抓住！
那只因为练剑满是薄茧的手如今牢牢与之交握，仿佛要把对方镶嵌在一处一般，被抓住的人并未停顿，腰间一翻，便以他的掌心为支撑，倒飞了上去！
剑修抬头，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分别看清楚了对方武器上自己的脸！
呲啦！
凌空不过一秒，这两人的武器居然都没落后半分！而那交握的双手，两股强悍却又截然相反的灵气相互对冲，在快要爆开那一刻谁也没留恋的立刻撤回。
“轰轰轰！”
半空之中，爆炸开来的灵气消散。
叶长欢脚尖落地，数把长刀插入身后！一只手就在这时冒出，在她未能及时防备的情况下，将她也跟着拉入火焰之中！
两个拳头对冲，稍微强了一丝的对手立马掌握先机，长剑就此展开攻势！剑剑凌厉，剑剑都和叶长欢对砍！
叶长欢晚了一步处于守势，抬眸之时恰好与剑修四目相对。
那是两双猩红狂暴的眸子，闪烁的战意一触即发！
她嘴角一勾，突然一转刀势，连带着长剑往自己这一边拖去，长剑在她手臂留下一道血痕，她却往上一挑，红光落入刀尖，这一点贯穿剑修灵气屏障，刺入他臂膀！
如此，双双拔出！又立刻碰撞！
当！当！当！
锈剑反切，青锋上行，前者斜飞而过后者往下直劈！
脚下红蓝法印彻底重合，弥漫的杀气、戾气交织流转，连风的呼啸声都凄厉无比！
就如他人所言，这里变成了一处炼狱！
剑修眼中闪过不正常红光：“我一定会、胜你！”
刀修闻言大笑一声，眼尾蛛丝般的红痕布满了小半张脸，也不见得比对面的正常多少：
“不听话的阿弟，一会儿被打哭了可大声点！你阿姐我爱听！”
咔嚓咔嚓——法阵裂开了！
众人：“……”
宫叶忍了忍，没忍住：“屁的战术！”
“这两个疯子是没经得住精神力的诱惑，彻底抛开束缚，给打亢奋了！”
【啊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系统也察觉到了宿主的精神状态不对，这种高度兴奋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像是印证她话，更庞大的爆炸出现，蘑菇云中火光冲天，连带着第七层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更恐怖的是，观众亲眼看见火光之中射出来的冰刃，被反弹插入结界上，连带着水镜也跟着出现了数道细小的裂痕。
如此庞大的场景他们却如耳鸣一般，明明看在眼里，耳朵里却寂寂无声。
直到延迟了数秒——
“轰！”
那之前还只出现几道闷雷的天幕在后半夜终于电闪雷鸣，连带着水镜之中的动静一起炸开！
观众：“……”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尖叫声传来，有人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插入水镜之中的冰刃穿越而出刺中他的脸一般。
甚至不止一人如此！少数修为低的弟子也出现了同样状况！
“当真胡闹。”
高台上的奉天宗宗主一挥手，一道屏障出现在众人之前，原本出现裂痕的水镜也跟着恢复原貌。
“两个凶道的精神力毫不顾忌的释放重合，修为低的弟子若是看得入迷，也会跟着出现幻觉，仿佛置身于其中。”
不少差点中招的修士咬牙：“这两人疯了吧？！就不能理智点？”
可和杀红眼的疯子能讲什么理智？
动静稍微一小，镜中的两人便灰头土脸的出现，内门能够得上品级的白袍现在被炸的破破烂烂，两人脚步踉跄，一人被炸折了一条胳膊，一人被炸折了一条腿。
知道的是九宗大比决赛决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
看着好不滑稽。
奈何想要嘲笑的外场修士还没笑出声，就立马脸色一变的捂住眼睛：
“这两人怎么还来！实在不行平局还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顾斯恶拿剑的手血流不止，另外一边直接折了，抬眸：“你腿已受伤，速度不及我，赢不了我。”
叶长欢落拓一笑：“彼此彼此，阿弟你废了一只手，这拿剑的力道怕是连我一刀都接不住啊。”
顾斯恶沉默了。
叶长欢：“你我如此打也没趣，更没结果，何必浪费时间呢，平局也不错啊。”
剑修思索：“……”
前者笑意盈盈：“阿弟，要不你我思量三息之后再做答复如何？”
“可。”
剑修点头。
然后双方都在第一息的时候朝着对方横劈了过去！
叶长欢腿上有伤，御风而行，到底慢了些许，顾斯恶折了一只手，力道就此弱了一丝。
咣当！
锈剑和青锋发出鸣响。
叶长欢眼睛一瞪：“你居然不守信用！”
剑修：“我就知道你会使诈。”
叶长欢双手使劲下压低笑：“兵不厌诈啊阿弟。”
单手拿剑的剑修僵持住，肌肉鼓起，同样桀骜：“彼此彼此。”
后奋力一推！
叶长欢后退数十米。
不退那么远不行，她现在速度占了弱势，退短了还不得被那个狗崽子抓住机会？
系统看着有点怕了，到底跟着这么久，虽然没想要自己宿主多好，可想到剧情还有那点人类所说的交情，它立马怂了：【宿主啊，这个炮灰反派黑心肝啊对你下重手，咱们要不还是认输吧。】
叶长欢刀锋下压，不知在想什么语气不变：
“你这话说得他手不是我断的似的！他若真的放水，那他也不配站在我面前做我的对手！”
【那你想怎么办？】系统挑拨不行沮丧。
叶长欢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即是劣势，那便无需再拖，最后再利用一次。”
对面顾斯恶似乎也是一样想法。
原本折了的手指尖微动，最后撕下布条，将手和剑绑在一起，另外一只手覆上！
而叶长欢灵气汇于脚下。
手中青锋颤抖不止，嗡的一声十六把长刀就此出现，脚下一动，朝着对面之人袭去！
和以往不同，这此叶长欢的速度居然还要比腿好时还要快上一丝。
所过之处，一串残影！
“顾斯善这是准备拼一把是吧？！若是这一招还输了，那她的腿就彻底没办法坚持比试了。”
“顾斯恶何尝不是？两个人都是在最后一搏。”
轰隆！
快要天明之时天上下起了大雨，修士之间有灵气屏障倒不受影响，不过听见雷声，有人想起什么开口：
“话说回来，宫叶樊承等人渡劫是多少道雷劫都是众所周知的，可顾斯善顾斯恶渡雷劫是到底有几道还真无人知晓。若是知晓的话，说不定还能猜出谁会赢。”
这话放在当事人那里也得不到答案。
无他，叶长欢当初渡劫有九道，可前三道是用玄灵果催出来的，威势太过普通，后六道是在她平息下来后补的，其中这九道有几道是天罚还说不定，是以她真正的雷劫有几道连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至于顾斯恶。
他渡劫的时候倒没什么幺蛾子。
但问题在于，他渡劫的那天东洲恰好下大雨，电闪雷鸣，他能分得清哪些是自己的才怪，说不定还有几道是因为站得太高连带挨劈的。
是以现在两人到底谁输谁赢，还得看这最后一搏！
快！真的快到残影不断，在外人看去，十六把刀刀刀都是叶长欢拿着，再加上这十六把刀各自都有“意识”，修士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如今将顾斯恶围在其中，等于绞杀！
可顾斯恶脚下的结印同样威力强大，数道冰剑在脚下浮现。
“万阙千重！”
手中布条爆开！
“衍息五化！”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谁也分不清哪一把剑是锈剑混迹其中，用时谁也分不清那一堆刀里谁才是真正握着的叶长欢！
但，那只是外人分不清而已。
顾斯恶抬眼，毫不犹豫的朝着侧面握刀的身影袭去！
叶长欢则在数百把剑中一眼击中冲自己而来的锈剑！
叮当！
汇聚着修士两人强悍灵气的刀剑一撞，叶长欢虎口一麻，不得不松开法器。
顾斯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欲和叶长欢对打。
可叶长欢何尝不是要这个效果，不过她现在一个瘸子，可没速度和对方纠缠了。
她嘴角一勾：“阿弟，你是知道的，我的刀可不单单只是虚影。”
顾斯恶一顿，瞳孔一缩。
身后数把长刀果断躲开群剑，朝着顾斯恶而来！
脚下，叶长欢同样被数剑对准。
罡风喧嚣，两人就这么被当刺猬了！
咔嚓咔嚓。
那同为一部功法的防御屏障密密麻麻的裂痕碎开！鲜血飞溅！
“谁赢了！”
观众努力睁大眼睛。
嘀嗒。
血珠滴落。
他们最先看到的是剑修半跪在地，手撑着剑的身影，不过他肩膀上还有一只手。
那人欺负他折了一只手不能反击，力道重重的撑着他，毕竟若撑不住，她腿可是瘸的，现在就得趴下了，剑修被压着，被这人气到了：“顾斯善！”
被唤的人毫无愧疚，脸上身上全是血迹，朝着水镜外的天下修士，举起自己手中的令牌，猖狂一笑：
“各位，魁首在此！”
那上面的名字龙飞凤舞，赫然是三个大字——
顾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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