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锐的刀很长,摸起来比剑更长,至少有130厘米,外面套着刀鞘,刀柄大概有30厘米长,用的时间太长,刀柄上防滑的纹路都快磨平了。

    薛沉没认出这把刀的样式,抱着它反复触摸。

    陆小凤抓了只兔子,用匕首剥皮放血,简单处理好,切成几块,串在树枝上烤。

    这兔子还算肥,表皮的油脂很快融化,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也浓郁起来。

    裴锐迷茫地抬起脸来,转向烤兔子的方向,轻轻嗅了嗅。

    陆小凤与他对上视线。

    同样是盲人,少年的眼睛和花满楼有明显的区别,颜色偏灰,光线明亮时看着有几分剔透,瞳孔散而无神,更没有什么情绪,显得格外冷漠。

    这样盯着别人的残缺不太礼貌,尽管对方并不知晓。陆小凤迅速移开目光,把兔肉翻了个面:“才刚烤,还没熟,得过一会儿才能吃。”

    裴锐一言不发,回过头来,继续摸怀里的刀。

    他最多比这把刀高出十公分,很难想象拿它来近身搏杀的样子。

    文字简介里,裴锐脑子不好使,但是刀法不错,几次必死的局面都是靠着这把刀硬生生杀出来的,他对这把刀的感情可想而知。

    马甲技能点不够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仇人,必须尽快把同步率刷起来。

    陆小凤:“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起来颇为冷漠:“裴锐,锐利的锐。”

    陆小凤:“这个名字跟你很般配。”

    裴锐:“我知道。”

    陆小凤:“我叫陆小凤。”

    裴锐点了点头,对他一点都不在意。

    陆小凤怀疑他赖上自己,根本就不是为了查案,就是单纯想找个人给他管饭。

    系统:【你摸出什么了?】

    薛沉不太确定:【好像是陌刀?不过陌刀一般都有三米多长,这个太短了。】

    系统:【三米……挥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薛沉脑补出了一根棍子上插了个人的场景,感觉不太对:【肯定得力气很大才行。】

    跟系统聊了会儿天,操控着其他两个马甲吃完饭,陆小凤的烤兔子做好了。

    他把兔子塞到裴锐手里:“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没有东西腌制,味道可能不太好,凑合吃吧。”

    裴锐抓着木棍,伸手去碰了碰,确定了兔肉的大小和位置,才慢慢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陆小凤越看越觉得好奇:“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裴锐:“有很多好心人,每隔一段时间给我送一次银子,偶尔会有吃的。”

    陆小凤面色古怪:“你说的应该不是追杀你的那些人吧?”

    裴锐:“就是他们。”

    陆小凤:“你把他们都杀了?”

    裴锐:“嗯。”

    刚烤好的兔肉,闻起来很香,吃着特别难吃。

    兔子肉很柴,

    一点咸味都没有,一口咬下去只有淡淡的腥味,跟另外两个马甲吃的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了弥补裴锐这边的创伤,谢珩在丹房里猛灌饮料。

    本体也跟宫九要了点水果,剥好洗净,切成适口的小块,放在水晶碗里,和弟弟一起用果叉慢慢吃。

    薛沉说:“你最近一直陪着我,连正事都耽搁下来,前线还在等你把钱粮送过去,早些出发吧,我也该回家了。”

    宫九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我已经派人押运粮草送往前线,大哥还是再多修养几日吧。”

    他其实有点舍不得和哥哥分开。

    这次分别后,又要过很久才能见面,每次相处的时间都不长。等他实现大业,更是再难有这样平和相处的机会。

    薛沉笑了笑,塞到他嘴里一瓣橘子:“舍不得我就多回家住几天,我看你在外面也没有多忙,总不能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宫九:“好。”

    薛沉:【这逆子一点数都没有,我每次头疼都是因为谁?隔三差五的犯病,他不觉得累,我还累呢。再呆在这里我早晚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

    系统:【你有本事说给你弟听。】

    薛沉大喊:【我没本事!我就是个可爱的小兔子,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大声想!】

    说着裴锐那边用力咬了一口兔子肉。

    系统:【……行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吵。】

    第二天早上,苍云轩的下人们忙碌起来。

    薛沉准备离开,宫九当然不会继续呆在这里,也要收拾东西走了。

    他们两个身份尊贵,路上的吃穿用度都要提前打点好,还有谢珩那边的一大堆东西要搬走,收拾了两三天才准备周全。

    宫九和薛沉乘坐同一辆马车,出城之后才下来,回到自己的车里。

    兄弟两个就此分别,薛沉返回太平王府,宫九则带着谢珩走了另一条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宫九那边的马车调整方向,目的地从前线,更换成了海岸码头,在宫九的示意下,谢珩被胡生从盛放丹炉和杂物的马车里抱了出来,塞进了宫九那边。

    宫九倒了杯茶,递到谢珩面前:“我先为你赔个不是。”

    谢珩的声音很轻,语气淡淡地说:“我出身微贱,当不起世子如此厚待。”

    宫九:“事关重大,实在不好随意透露,我并非有意欺瞒,还望你不要怪罪。先前是我对先生不敬了,还请先生看在我事出有因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宫九握手言和,谢珩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冷漠:“言重了。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先生,听着实在生疏,若是你不介意,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相处吧。”

    宫九:“好。”

    谢珩正想喊他给自己揉揉腿,马车突然剧烈颠簸,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鲜血泼在了前方的帘子上,

    渗透进里面。

    宫九眼神变得锐利,他反应极快,拽了谢珩一下,谢珩扑在他的怀里,一支箭矢穿窗而入,飞过谢珩刚才的位置,刺入身后的车壁。

    宫九一把捞起谢珩,破门而出,抱着他在外面站定。

    微弱的笛声从远处传来,从谢珩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模糊影子,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包围住他们的那些杀手穿着再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谢珩扫视四周,发现这些人的确如宫九说的那样,脸上的表情很不情愿,恐惧溢于言表,出手却极其凌厉,明知不是宫九的对手,依然前赴后继地过来送死。

    宫九已经练成“无剑”之境,手上虽没有武器,却是飞花落叶皆可为剑,哪怕有谢珩拖累,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人杀死。

    可是对面的人太多了,宫九的随从已经有不少被杀死,如果此时不逃,迟早会被耗尽体力。

    宫九躲过一枚暗箭,问谢珩:“你看出什么了?”

    谢珩:“人很多。”

    宫九:“只有这个?”

    谢珩:“岭南温家。”

    宫九:“的确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岭南老字号温家是天下第一制毒用毒的名家,下面分为四家,“小字号”负责制毒、“大字号”负责藏丨毒、“死字号”施毒、“活字号”解毒。

    温家延绵百年,门下弟子无数,什么性情的都有,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如果真的是温家做的,宫九被追杀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谢珩:“大公子那边恐怕也会遭遇伏击,参与埋伏的人不会像这边这么多,以大公子带的军士数量,应该足够应对。”

    宫九不复从容,反手缴来敌人的武器,几招便将身边的人清理干净,低头看向谢珩,脸色阴沉:“你怎么知道大哥会遇伏?”

    谢珩:“还不明白吗?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自然知道……”宫九顿了顿,“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太平王世子来的?”

    “不错。”

    从太平王府出来以后,宫九就被盯上了,半路遭遇埋伏,宫九凭一己之力把那些人全都杀死。

    他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可事实并非如此。

    对方一直伺机而动,离开隆兴府,没有了府兵支援,对方便再次出手了。

    宫九这边遭遇伏击,身为太平王府的大公子,薛沉那里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就这一时半会的事了。

    想明白以后,宫九没了跟这些喽啰打闹的心思,他厉声下令:“丢下马车行李,立刻撤退!”

    说完他斩断套着马车的绳子,抱着谢珩翻身上马,完全不顾下属能不能跟上,策马狂奔,冲出突围。

    宫九低头问:“往那边走?”

    谢珩双腿无力,没法夹紧马匹,也没有马镫固定双脚,不安地往宫九身上靠。

    听到宫九的问话,他答道:“东边。”

    宫九:“哪边是东?”

    谢珩:“……”

    薛沉:【我真是服了。】

    系统:【没办法,他是你弟。】

    马跑的太快,谢珩声音都飘了:“往左,你要是连左边在哪儿都不知道,直接杀了我算了。”

    宫九扯着缰绳调转方向,谢珩摇摇晃晃,扶着他的手臂勉强坐稳。

    系统阴阳怪气:【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弟弟,他真的好关心你,听到你可能有事,一刻都不愿耽误。】

    薛沉:【……】

    完了,系统被屏蔽脏话,憋的太狠,现在变异了。

    薛沉一直不说话,系统反而有些慌了:【你在想什么?】

    薛沉:【我在想,一会儿你会不会求我,让我用鞭子抽你。】

    系统:【……】

    本体这边,吹笛子的人比宫九来的更快,万幸的是,这边敌人的数量的确少很多。

    薛沉早有准备,看到敌袭立刻高声喊道:“列阵,迎敌!”

    身后的将士迅速跑到前面,把薛沉的马车围在中间,他们拿着长矛横扫,很快解决了不少人。

    后面的敌人似乎是江湖中人,身怀武功,突破阵型,冲到薛沉身边。

    薛沉目光一厉,抬手挡住一击,拽住他的手臂,把人短暂制住,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脖子,用上内力,咔嚓一声,那人颈骨断裂,没了声息。

    他把人丢出车厢,从里面出来,抽出车驾随从身上的佩剑,剑法轻灵,片刻便将冲到前面的人全部杀死。

    笛声在山林间格外空灵,婉转的调子都变得凄凉。

    薛沉环视四周,找出了附近方便藏身的地方,忍着头疼一路杀过去,走了大概几百米远,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看到了那个吹笛子的人。

    那人见到薛沉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薛沉运起轻功,追赶过来。

    长剑横在吹笛人的脖颈上,薛沉冷声说:“把笛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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