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依旧如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陆小凤有些沉不住气,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小侯爷身边的人换了一批生面孔,看他们的模样气势,似乎是从军中调派过来的。

    方应看直接告病,闭门不出,拒绝任何人拜见。

    陆小凤心里有了数,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相比起陆小凤,裴锐一点都不关心方应看的处境,那晚的刺杀完全没有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少年担任了太平王随身近卫的职位,领到了朱红官袍和新的佩刀,每日清晨到太平王那里去当值,傍晚才会回来。

    陆小凤偶尔看到太平王的车驾前往军中,少年冷着脸跟在车边,与其他侍卫一起小跑随行。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其余人默契地离他远了些,明显的格格不入,裴锐一无所觉,如往常一般安静寡言。

    陆小凤心中蓦然冒出几分心酸,很想让他辞去这个差事,做个潇洒自在的江湖刀客。

    入夜后,裴锐下了值,回到住处,脱下衣服丢到一旁,正准备打水洗漱,陆小凤从外面进来了。

    陆小凤:“小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裴锐:“太平王管饭。”

    陆小凤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想到自己提前给裴锐准备的饭菜,心中升起几分攀比心:“他的好吃,还是我的好吃?”

    裴锐:“你的!”

    薛沉:【我爹真没吃独食啊,他这个王爷做的也太质朴了。】

    系统:【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薛沉:【再看看,说不定是平时吃的简单,隔几天还会有加餐。】

    系统:【……】

    你也太执着了。

    陆小凤赢过了太平王,心下得意,但是没多久,他又替这个小朋友感到心酸了:“既然太平王给的饭菜不好吃,以后回来吃?”

    裴锐摇头。

    陆小凤:“你喜欢做这种事情?”

    他其实更想问裴锐,身为已经在江湖中闯荡出名气的顶尖高手,跑去给人当侍卫,随时听人差遣,不觉得尊严受辱吗?

    这话要是直接说出来,那就太不客气了,就算裴锐反应比常人慢了些,应该也会觉得伤心难过吧。

    裴锐:“喜欢。”

    陆小凤:“你不觉得无聊?”

    裴锐摇头。

    马甲相当于挂机,他可以分出更多精力到另外两个身份那里,谢珩的解药研究已经有了进展,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来。

    陆小凤吞吞吐吐,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好直接说出口。

    系统胡乱猜测:【他是不是也想当太平王的侍卫,想得到你的举荐?】

    薛沉:【这个脑洞很好,符合裴锐的设定,抄了。】

    系统:【???】

    符合智障的设定?它又被骂啦!

    裴锐歪了歪头:“你要是也想做王爷的随身亲卫,

    我可以帮你举荐。”()

    陆小凤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愿被这些事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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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锐指了指旁边刚脱下来的官服:“看到它的颜色了吗?”

    陆小凤:“很艳丽的红色。”

    裴锐:“王爷说那是四品官的形制,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跟知州的品级是一样的。你真的不想做吗?”

    陆小凤放心了:“看来太平王对你还算不错……不过我真的不想入朝,就算再高的官,我也不想做,多谢你的好意了。你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跟我聊一聊,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再不济我也有几个当官的朋友,总能帮得到你。”

    裴锐默默地摇头。

    陆小凤就当他听懂了,关心了朋友几句,没再打扰他休息,告辞离去。

    系统:【我怎么感觉陆小凤很关心你,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裴锐一边洗脸,一边跟系统聊天:【他让我警惕职场霸凌。】

    系统:【你不霸凌别人就很不错了,陆小凤也不想想你的武力值,真是鬼迷心窍,过来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薛沉:【这次夸的不错,很有水平。】

    系统:【谁夸你了?我没有!】

    薛沉:【就有就有。】

    裴锐体格很好,工作一整天也不觉得劳累,躺在床上,被子一盖,和另外两个马甲一起,安心踏实地入睡。

    太平王虽然管住了方应看,却管不住金国那边。

    金人见方应看失联,又让人过来,想重新跟他建立联络,被太平王提前布置下的人手当场抓住。

    这个人竟是平阳府县衙里面的差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衙门当差已经有十几年,任谁都想不到,他早已被金人收买。

    太平王抓住细作后,连府衙都没过,直接拉到后面的院子那里一通打,撬开了他的嘴巴。

    奸细招供,太平王亲自过来审问。

    随侍搬着座椅过来,放在了距离犯人三丈远的青砖小径上,太平王气势威严,入座后凝视着犯人:“你叫什么?”

    犯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头发散乱,遮住了半张脸,跪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我叫齐润,在襄陵县县衙当差,距今已经近十年了。”

    太平王:“你何时开始为金国做事?”

    齐润激动地说:“王爷!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金国人!若我早知此事,在他们第一次找上来的时候就回绝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太平王身边那人冷冷道:“王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少说废话。”

    裴锐安静地站在一旁,低敛眼眸,似乎在沉思。

    齐润说:“是三年前的五月初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正是端午节,我那日休沐,带着孩子去赶庙会,遇到一个卖粽子的小贩,做的粽子芳香四溢,就跟他买了几个。

    “没想到他竟不小心漏掉了三两银子,就落在包裹粽子的布袋里。我看得很清楚,但

    ()是贪图这些小钱,没有提醒他。谁知道下市之后,他竟主动找上了我,跟我要钱。我自然不能承认,他却话锋一转,跟我套起了近乎,告诉我有个来钱快的大生意,每做成一笔,就能拿到五十两银子。()”

    太平王不为所动,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齐润说:他让我留意府衙内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让我将每日见闻写下来交给他。我照做后,果真拿到了五十两纹银。他又告诉我说,不止是襄陵县衙,其他州府衙门的案子,军中每日操练的时辰、人员来往,都可以告诉他,每件事拿到的赏钱,少则一两,多则十余两……7()”

    太平王一把将茶杯丢出去,砸在齐润面前,摔得粉碎。

    齐润身体抖了抖,闭上嘴,不敢再说。

    太平王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道:“军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齐润:“我是个襄陵的差役,不了解禁军……”

    裴锐:“他在说谎。”

    太平王看向身侧的红衣亲卫:“小裴,你继续说。”

    裴锐靠的是直觉,还有薛沉自身的头脑,裴锐的人设必不可能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地分析。

    裴锐重复:“他在说谎。”

    太平王见他也说不出什么,使了个眼色,让亲信拿着棍棒上前,淡淡地说:“你是现在招,还是受过刑之后再招?”

    齐润看到那条手臂粗的棒子就心底打颤,他刚才可是挨了好几下,后背都要打烂了,连忙说道:“我招,我招!”

    那条棒子暂且收起。

    齐润说:“我贪图那些钱财,便找来了些闲汉,让他们帮忙盯梢……”

    这些官府的差役每日为官府做事,同时也和下面的人打交道,算是底层百姓和上层阶级的承接者。

    与他们接触最多的是那些地痞无赖、流氓闲汉,正如奔上梁山前的宋江一样,在江湖上有自己的名号,能使唤得动别人帮他做事。

    太平王听到他的话,脸色更为阴沉。

    这个齐润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透露出去的虽都是些细枝末节,三年过去,层层对照,恐怕整个平阳府的底细都被人给摸光了!

    齐润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一一招供,书隶在旁记录,太平王偶尔看一眼裴锐,见少年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知道齐润应该没有说谎,稍微安心了些。

    招揽裴锐来到自己身边,是他到平阳后做的最正确的事!

    这孩子虽目盲,却听觉灵敏,还有非同一般的直觉,不止武功高强,行动与常人无异,还能分辨出来犯人有没有说谎,就算没有证据,直接当场点破,足以击溃对方的心态,套出实情。

    要是他早些遇到裴锐,得省多少心思?

    齐润说完以前做过的事情,开始交代和方应看的始末。

    其实他跟方应看完全不相识,是一直以来跟他传信的那个人,又指派了任务,让他代为转交一些东西,齐润只要把东西放在指定的位置,自会有人过

    ()来取。

    他和取东西的人从未见过,直到方应看被闭门谢客,几次交易都没有出现,金国那边才发现不对,让他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润这才知道,跟自己来往的那位竟是赫赫有名的神通侯。

    他为了攀附权贵,没有让手下那些小喽啰代自己过来,而是亲自登门拜访,谁知被抓了个正着,直接带过来受刑了。

    太平王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行礼告退,带了一队人转身离去。

    裴锐猜那人是去搜查方应看住的地方了。

    太平王道:“此人通敌叛国,致使我军多次交战失利,实在罪大恶极。襄陵知县糊涂昏庸,三年来竟一无所觉,姑息养奸,暂夺他的职务,襄陵县全权交由平阳州府代为管理。齐润罪大恶极,关进大牢,听候处置。”

    “是。”

    说完太平王起身离去,裴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太平王放慢进步,等裴锐跟过来,直接与他并排行走,他和善地说:“小裴,这次多亏了你,回京后论功行赏,多加你一功。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裴锐摸着挎在腰间的刀柄:“想要一把更好的刀。”

    太平王:“这有何难,回去以后,我即刻命匠人为你打制,务必做出最好的刀刃。”

    裴锐弯了弯眼睛。

    太平王:“齐润在大庭广众下被捕,很快就会宣扬出去,瞒不了金国。女真骑兵大军压阵,又清楚我方的大部分信息,必定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派小队人马过来挑衅,甚至直接开战。到时你就要随我一起上战场杀敌了,你怕不怕?”

    裴锐:“刀的使命就是如此。”

    太平王:“说的不错,能杀人的刀才是好刀。你这副模样,到是像极了我的小儿子,他的气势也是如此锋利无比,这孩子自幼天赋卓绝,武功学得比谁都快,只可惜不愿见到狼烟纷争,不肯参军,浪费了一身好武艺。”

    薛沉:【看样子我弟把傻爹忽悠的不轻。】

    系统:【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弟如果想给你妈报仇,直接背刺你爹不就行吗?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力气造反?】

    薛沉也不明白:【可能是个人爱好吧。】

    系统:【……】

    太平王预料的很准。

    隔天附近的城镇就被金国骑兵给袭击了。

    北地苦寒,粮食产量稀少,此时又是天气转凉的时候,金人袭击镇子,不止杀死百姓,还抢劫他们的粮食和金银财物,甚至还有一些女子也被掳走了。

    太平王听闻后勃然大怒,即刻派兵前往边界驻守,同时亲自领兵,准备好了和金人的战役。

    裴锐跟随太平王一起,脱下侍卫的官袍,穿上量身定做的盔甲。

    宋代的盔甲在唐朝甲衣的基础上做出了改动,薛沉的记忆里,各个朝代就数宋朝最不能打,但是就他们的盔甲最漂亮。

    可惜裴锐看不到盔甲的样子,他抱着摸了几遍,这套衣服

    至少有四十斤重,防御力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上没有致命弱点露在外面。

    裴锐分不清各个部位该如何穿戴,抱着衣服来找他爹,请他帮自己穿。

    太平王有些惊讶,这孩子竟这么大胆,同时也为他的亲近受用。

    “你在军中可有要好的朋友?”太平王给他套上左右批膊。

    “没有。”

    太平王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孩子的性子有多冷,他都看在眼里,比涟儿有过之无不及。

    别人就算愿意主动跟他说话,被他这么冷淡的回复几句,就算有跟他交好的心思,也要打退堂鼓了。

    太平王说:“这样可不行,得尽快和同袍熟悉起来。对敌作战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互相帮扶,共同进退,才能活下来。你武功虽好,眼睛终究是个问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还是得主动交几个朋友。”

    裴锐点了点头。

    太平王将护臂给他穿上,蹲下来为他穿戴腿上的胫甲:“你这样的性子,很难跟人熟络,不过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迅速建立交情。”

    裴锐:“什么办法?”

    太平王说:“同袍遇难,你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多多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抵得上千言万语,过命的交情,比什么都可靠。”

    裴锐点了点头:“我会的。”

    太平王拿过长靴:“鞋子你自己穿吧,以后穿甲可以去找其他人帮忙,这也是个很好的套交情的办法。”

    系统都替他着急:【他傻啊!中计了!你就是特意过来套他交情的!】

    薛沉:【嘻嘻嘻。】

    系统:【……】

    果然你才是真正的绿茶。

    骗陆小凤也就算了,竟然连亲爹都骗!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弟!

    太平王真惨,满心都是自己的两个儿子,结果两个儿子全都把他忽悠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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