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良久,在母女二人回到仪华宫时,瑾贵妃终于开口了。

    “尽管你身边有诸多人护着,母妃还是不放心,今日你外祖父进宫跟母妃说了,可让你二表哥护你左右,你看可行?”

    她还是选择了让路霁安在女儿身边保护,不过还是全看女儿的想法。若是女儿不愿,那自己就算强行将两人绑在一起,到时候成了怨偶还会加剧女儿的困苦。

    此次两人同行,她再派人暗中撮合一下,成了自然好,若是不成,她也可为了女儿豁出命去,只要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其余的她不在乎。

    若是路霁安能够对女儿好那自然最好,若是他不行,女儿堂堂一国公主,休了另找一个驸马便是。

    想通这一点,瑾贵妃也不再那么抵触。

    其实她一直觉得路霁安这个后辈不错,只是那些话由事事以侯府为先的父亲提出来,她下意识便会抵触罢了。

    秦颐一闻言挑眉,让路霁安同行,那还真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这次去西北,她本就想要路霁安同行,目的便是保护她和五姐平安无虞,想要办成事的前提是好好活着。若是真让她弄出点名堂来,那些老狐狸还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西北天高皇帝远,能够让人有去无回的借口数不胜数,她不得不防。

    有了路霁安,就又多了一重保障。

    此事一过,她和路霁安的交易便到此为止,因着这三年,为了给王家和男主添堵,她还是拜托了路霁安好几回,虽然疑惑他怎么没有提起交易一事了,但她还是很守诚信的,陪她去一趟西北,顺便告诉他那老仆的下落,解了路霁安的心结,他们的交易就此结束。

    虽然知道路霁安无论是功夫还是心计都十分厉害,即便现在的路霁安还没有表露出算计那一面,但秦颐一也知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的道理,以后的路,还要她一步一步走,可以有助力,但不能全部依赖与人。

    路霁安能够成为她的盟友最好,但若是不成,只要关系不恶化,她也无所谓。更何况这些年她自问对路霁安不错,哪次他去外面疯回来不是她为他治伤疗养的。

    “二表哥武艺高强,若是有他在,我与五姐的安全不成问题,母妃是不是也能放下心来了。”秦颐一笑道。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瑾贵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受,女儿还不会真瞧上那个路霁安了吧。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她只求路霁安真如父亲所说,对一一是特别的,若二人当真心意相通,她也可勉强同意就是了。

    瑾贵妃思绪纷杂,一边是为了女儿的安全,她知道女儿这一条路绝对满是荆棘,没有人随时保护她的安危,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另一边又是担忧女儿与路霁安那冷冰冰的人如若真的成婚,能否过得幸福。

    她怎么想都不如意,连带着看永安帝都不太顺眼。

    而此刻令瑾贵妃颇为头疼的路霁安在听完宣平侯的话后,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小公主果然大胆,竟敢应下如此赌约,真不怕从此葬身西北再也回不来了,朝堂上那些人模狗样的老东西杀气人来跟他可没什么两样。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宫里的帝妃怕是要睡不着了吧。

    “行慎,你可知晓了?”才刚收到贵妃娘娘口谕的宣平侯落下最后一句。

    幸好,娘娘还是想得通其中关窍的,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两个孩子的婚事,但也算是一种妥协了。

    “公主金枝玉叶,此去西北路途遥远、条件艰苦,你能帮公主的便多搭把手。”宣平侯看着路霁安那双稍显狭长的眼,暗示道。

    听出老头子想要自己讨好公主的意思,路霁安不在意般笑了笑:“公主身边能人辈出,不差我一个。”

    他是对小公主有些意思,但还不到想要当驸马的程度,护她一程可以,但要给她当牛做马,他路霁安还不是那种为讨女人欢心就折了傲骨的软骨头。

    宣平侯知道多说无益,还得路霁安自己琢磨。不过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一旦是他看上的东西,即便一开始不太在意,但到了最后还是会想方设法得到。

    他不急,宣平侯老神在在地想。

    是夜,揽月殿。

    秦颐一与路霁安正坐在棋盘前对弈,殿内的烛火将整个寝殿点亮,衬得秦颐一那张精致的脸吹弹可破。

    路霁安看着,心想去了西北,还不知这张嫩白的脸会被风沙糟蹋成什么样子,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三年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是以秦颐一不知为何稍稍有些不自在。

    良久,她才开口道:“此次请表哥前来,是有最后一件事摆脱表哥。想必表哥也知道了,西北之行还请表哥护我和五姐安全。当然,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说的那位老仆,如今人正在西北,表哥此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路霁安闻言,晃了晃神,五件事已经只剩这最后一件了吗?那是否在事了之后,他们二人便不再有交集。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大齐未来的女官,而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罢了,他们之间隔了的不止是一道天堑那般简单。

    “还望表哥再助我一回。”秦颐一见路霁安看着自己不说话,她出声提醒道。

    路霁安回神,忆起方才自己的那些想法,觉得他可能是疯了。

    天堑又如何,鸿沟又如何,他何时在意过那些,只要他想,他便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只是他并无此意罢了。

    “行,此次事了,你我各不相干。”路霁安起身,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记住,若是下次你再犯在我手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一番话,不知是说给小公主听还是他自己听。

    他折回来,俯身看着灯光下的美人公主,勾起嘴角缓缓道:“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

    秦颐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人的确是个疯子,绝对不是在恐吓她,若是日后自己再惹到他,那个疯子定会杀了她。

    秦颐一有些懊恼,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大反派,以她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了他。但是想到他为自己办的几件事,她还是有些庆幸。

    魏焱如今中举,王景静与卓家大公子婚约解除,王、卓两家虽面上不显,但心中定有嫌隙。

    待到时机成熟,她推王景静一把,让她得偿所愿嫁给卓然,既了了男女主在一起的心头大患,卓然与他大哥又会彻底成为死敌,王家也会因卓家办事不体面而心存怨怼,那她的挑拨离间也算奏效,到了关键时候也可好好利用一把。

    而后,她将剩余未做的两件事并做一件事,让路霁安为她训练了一批可用之人,这一次西北之行,这些人也是她的一大助力。

    当然,这些人她早就上报父皇,直接作为公主精兵护卫在她身侧。

    将该做的准备做好,便到了启程西北的时候。只是当日,秦颐一便得知,不知右相如何说服父皇,将卓然一道塞进了赈灾的队伍中,与定远侯世子陈既职责相同,一道辅佐姐妹二人赈灾。

    在秦颐一得知此事时,已然来不及阻止,明日一早她们便要启程,更何况父皇已然答应下来,君无戏言,她作为公主也断不能让父皇在朝臣面前丢了脸面,只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这一夜,秦颐一应瑾贵妃的要求歇在了仪华宫。

    “此去路途遥远,你要事事当心……”瑾贵妃又拉着秦颐一的手连声嘱咐着。

    秦颐一恭敬乖顺地应着,看着母妃关切的眼神心里暖融融的。

    瑾贵妃陪着女儿睡下,看着她睡颜恬静的脸,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女儿自小便有主意,她欣慰她能够随心而活的同时,也觉得女儿做的许多事太过出格。只是她舍不得女儿郁郁寡欢,是以宁愿自己担惊受怕些,若是她哪一日能够安定下来,她这个做娘亲的才能真正放宽心。

    翌日一早,天边朝阳初升。阳光透过云层逐渐照耀在宫墙之上,将本就巍峨的皇宫衬得更加肃穆。

    朱红的宫门大开,永安帝携瑾贵妃以及一众文武大臣立于宫门前,亲自送两位公主出宫。

    “你二人此去定要照顾好自己,待你姐妹回京,父皇定出城相迎。”永安帝对着面前两位身着劲装,神采飞扬的女儿嘱咐道。

    瑾贵妃眼眶通红,眸中尽是对女儿的担忧,她对着一旁事不关己的路霁安道:“你妹妹易任性胡来,姑母还请你此去千万要照顾好她。”

    路霁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

    一番辞别后,秦颐一、秦颐甄二人进了各自马车,掀起车帘的那一瞬,秦颐一不着痕迹地看了站在一旁英姿勃发的陈既和卓然,卓然虽年长陈既几岁,有了年龄上的阅历,但少了战场上的历练,二人倒颇有些旗鼓相当的意思。

    她不知道男主这一次跟着她们远行还会不会得到书中所写的机遇,但只要她在一日,男主那些为造反铺出的路,她都要一一掀了,这次也不例外。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城外出发,队伍如长蛇般向西北而去。

    路上,秦颐一派人快马加鞭赶到西北凌河县,替自己先办一桩事。

    西北常年干旱不假,但书中男主赈灾那一次,是西北受灾最惨重的一次。

    西北境内凌河县在长久的干旱后忽降暴雨,持续日,而后不仅河水上涨洪涝发生,更是引发了山体滑坡等灾害,凌河县及周边各县几万人口受灾严重。

    永安帝之前对西北总是力不从心,虽然这次灾情被男女主有效控制,但当时也因着有人暗中做手脚导致救灾困难重重,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进一步被动摇。

    她这一次提前几月到达凌河县,也是希望能够提前化解这一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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