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朗星稀。

    秦颐一、秦颐甄姐妹二人走在街上,迎着夜晚难得有些凉的微风,心情不错。

    不远处,跟着路霁安等人。

    今日的那一番动作,想必再不赞同转移一事的人也的回去好好掂量掂量在性命和麻烦之间该选择谁。

    “一一,若是三日后没有降雨该如何?”秦颐甄看着嘴角带笑的六妹,开口问。

    实在不是她故意破坏六妹的好心情,而是担忧三日后没有降雨该如何面对那些民众。

    “五姐不必担忧,先不说一定会下雨,就是不下,那也不是我们说的三日后下雨,而是高人说的。”她俏皮地冲秦颐甄眨眨眼。

    秦颐一愣了一瞬,之后哑然失笑。

    果然是她听到六妹的心声先入为主了,今日从始至终,她们只说有高人言,三日后会下雨,她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对百姓有那些安排。

    见秦颐甄反应过来,秦颐一又道:“况且,五姐忘了,你你我是公主,还有父皇亲赐的令牌,就算没有下雨,他们又能奈我何?”

    秦颐一扬起下巴,又恢复了以往在京城时的骄矜模样。

    秦颐甄笑,自从来了西北,六妹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不是奔波在赈灾的路上,就是日日忧心百姓安危。

    还是这副小模样看着令人舒心。

    两位公主在走在前面有说有笑,后面的三个大男人就沉默得令人窒息。

    路霁安压根不愿搭理人,陈既此刻仍在思考两位公主在县衙的那一番所作所为,以及若洪涝一事为真,那在朝廷即将引起巨大震动。

    与他们并排而行的卓然与陈既所想大同小异,若此事为真,那朝堂上或许真要出女官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前面秦颐甄越发窈窕的背影,眼中的势在必得明显得惊人。

    若是她们真能成功,那一旦娶了和顺公主,他桌家在朝中只会如虎添翼,毕竟女人就算再厉害也得出嫁从夫不是,这样父亲便也不会只看中大哥了。

    察觉到陈既似乎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卓然看过去,便与陈既那双带点清寒的眸子对上。

    他不慌不忙地收起眼中的神色,扬起嘴角跟陈既搭话道:“两位殿下当真厉害,不输男子半分。”

    陈既:“的确如卓兄所言。”

    他虽不像路霁安那般目中无人,但言简意赅的话语中还是透露出几分不愿搭理卓然的意思。

    卓然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似随口感叹:“不知这样的女子,又能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够与之相配啊!”

    陈既语气有些冰冷:“天家公主金枝玉叶,等闲人自是配不上。”

    卓然:……

    看出他不太想与自己搭话,他识相闭嘴。

    陈既耳边不再有嘈杂的声音,思绪不由得飘远。

    自上次离邱山宫宴时他便隐隐察觉卓二公子似乎对和顺公主有意,尤其在和顺公主坠马被他所救之后,那日卓然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对劲儿,带着防备和忌惮。

    不过对于这些所谓的儿女情长他一向不怎么在意,对此事也只是一笑置之。

    平日里他也不是那等难以接近的人,不过他与卓然本就不熟,更何况两家还算是有些过节。

    加上昨日他在审查温阳公主让他审问的那些起哄闹事的灾民后,似乎找到了点卓家的蛛丝马迹。

    想到卓然忽然被丞相塞到队伍里来,对此人就更加不喜,能对女子出手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卓家在朝廷一直是中立派,包括那些日子在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的公主想要做女官一事,有人反对,有人支持,而卓丞相作为百官之首,却没有对此说过一句话,反而以历练儿子的名义将卓然塞到了西北的队伍中。

    当他想要怀疑卓家是否只是表面中立背后反对时,这一路以来,卓然又似有若无对和顺公主的殷勤讨好。

    陈既不禁疑惑,卓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路霁安对二人的对话没有什么兴趣,只看着前面几步远的秦颐一出神。

    皎洁的月光清凌凌笼罩在前面笑靥如花的姑娘身上,将那瓷白的脸颊衬得更加莹白如玉,令他不自觉回想起那夜离邱山她扶着他为他找大夫的场景。

    鼻尖似乎又若有若无的萦绕着小公主身上的馨香,清淡好闻。

    只是当卓然那一句“不知这样的女子,又能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够与之相配。”一出,路霁安脑中便蓦然出现小公主在别的男子面前言笑晏晏的模样,以及那个男子还会对那明媚的人儿做自己梦里会出现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路霁安越想,俊脸越黑,眉眼逐渐阴沉。

    走在他身边的陈既察觉到路霁安气息的变化,疑惑地看了一眼此刻周身萦绕着寒气的人,心想这路二公子还真是莫名其妙,走着走着自己就动起气来,莫非是走累了?

    就在陈既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两位公主时辰以晚,早些回府顺便解救不好开口但又已经不想再闲逛下去的路霁安时,秦颐一的声音忽然响起。

    “表哥。”秦颐一回过身叫了路霁安一句。

    与秦颐甄东扯西拉一堆有的没有的后,她忽然记起路霁安那边的事还没有解决好,若是自己疏忽了保不齐哪日大反派又要发疯,他发疯事小,坏了自己的大计事大。

    路霁安抬眸看去,眼底的那点因自己胡思乱想所激发的戾气还未尽数消散,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有几分阴沉。

    秦颐一见此,暗叫糟糕,谁又惹到他了?

    她最先想到的便是男主卓然,毕竟两人是死对头,可随后一想,路霁安、卓然、陈既三人在书中那是看似各不相关却又息息相关的人物,保不齐是谁惹谁。

    可她在三人身上隐晦地搜寻一圈,也只发现了路霁安的不对劲。

    “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秦颐一压下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笑盈盈开口,管他怎么了,反正这几个书中的重要角色就算闹不和对自己也是百利无一害。

    路霁安见秦颐一那惯有的笑脸迎人模样,勾起唇角,想起那算命老者胡诌的话。

    本身他对这些神神颠颠的人一向是不在意的,只是在他见到小公主听完那老者的话后头一次避开了他的眼神,新奇之下便起了注意。

    那老者也没有瞒着他,直接断言道:“公子杀戮过多,本身是短命之相,不过方才那姑娘前世今生积攒福报不少,只因她执意插手俗事,血光之灾难免,以她之能力无法化解,若你二人结合道可有化解之法。”

    他听到这里便起身走了,什么短命之相、血光之灾,他若是相信这些他也好好活不到今日了。

    但与小公主结合,他倒是有些心动。

    在月光的清辉下,秦颐一与路霁安甩开众人走在了前面,后面是带着侍卫的秦颐甄,再后面便是陈既和卓然,一行人走在嫌少有人的街道上。

    路霁安没有说话,秦颐一又率先开口:“你那夜说的事,我应下了,但要等降雨过后,此事过后我陪你去。”

    路霁安若有所思地看着秦颐一问:“你真相信那老者说的话?”

    秦颐一惊地看向路霁安:“你知道?”

    想到在她接触过算命先生后路霁安称自己有事便不见了踪影,现在他说的这一番话,莫不是那算命先生这么没有职业操守挨不住这人的威胁将自己的事都告知了他?那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事大反派也知道了?

    “很难猜么?”

    路霁安忽略她眼中的惊慌,以为秦颐一是因着自己知晓了那老者对二人的预言。

    他好心道:“你今日在县衙说的什么高人除了那算命老者还能有谁?”

    秦颐一闻言,紧绷的心瞬间放松,原始如此。

    路霁安见她放松的神色,又问:“你真信他?”

    秦颐一正庆幸着,闻言不假思索道:“当然信。”

    以为路霁安又要发挥嘴毒的本事说一番风凉话,结果这人只是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

    秦颐一看得有些怔,自她认识路霁安以来,就没见这人笑得这般正常过,大多时候都是嗤笑居多。

    此时月光下的他更加清冷,只是那一贯盛满冰凉的眸子此刻似将这漫天的星辰装入其中,眼眸发亮,薄唇扬起,看着她,整个人笑得开怀,颇具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秦颐一恍然惊觉,这人也不过才二十二而已,二十二的年纪,正是鲜衣怒马的时候,而他却常常用冰冷包裹自己。

    路霁安笑过之后便见小公主正看着自己出神,一双灵动的杏眼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他心中暗笑,知道自己有一副还不错的皮囊,而这几年的少有的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小公主似乎对他的这副皮囊颇为满意。

    至少她这样看着他出神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前只觉得厌恶,如今倒觉得这双眼中映出自己的模样,也颇为顺眼。

    秦颐一回过神,对自己又一次被这人的样貌迷惑有些羞耻。

    她的确在美色这一块定力有些不足,不过也是路霁安这人长得实在妖孽。

    眉眼立体深邃,肩宽腰窄,平日不动时是翩翩公子,一旦动起手来,招式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的确迷人。

    看着他眼中的戏谑,秦颐一在被抓包后一瞬的羞赧后理直气壮看过去,对跟路霁安去找人一时做出总结:“还请表哥体谅。”

    看他就看他了,又能怎么样。

    路霁安看着秦颐一这副模样,眼中又浮现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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